常熟哪里绉纱馄饨好吃?
说起这爿店,还得从1986年夏末的一天说起…… 那天下午,我带着刚满7岁的儿子赴一个朋友之约(他当时在常熟市无线电二厂工作,工厂就在新丰桥附近)。在往厂里的途中,我们在一个路口遇见一个年纪约莫30来岁的女人,手里拉着一个小女孩,身后跟着两个小男孩,大的大概有四五岁,小的只有两岁左右。那个女人见我们过去,便跟上来问:“请问知道新丰桥怎么走吗?”由于我刚从东北回来不久,口音还有些没改过来,她听不清就重复问道:“请问去新丰桥怎么走呀?”我便笑着回答说:“你去新丰桥干吗啊?”她听出了我的口音,也笑了笑说:“我去那里找一个人,他说他在那个桥上等呢。”“哦!”于是我顺手一指说道,“你看见那两座桥了吗?上面就是了。不过现在时间可能太早了呢……”话未说完,只听见儿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妈,我要吃馄钝!”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正在用渴望的眼神望着我身后的馄饨摊子呢!于是,我就对那个女人说道:“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儿子正好要吃馄钝呢!”“真的?太谢谢你了!”她说着高兴地牵着小女孩的手跟着我走了。
这个馄饨摊的架子是由几块木板搭成的,不大,只能摆得下几张桌子。老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长发披肩,脸色白皙,看上去就很精明能干的样子。我们走到的时候,她的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装满了煤球的火炉,上面的锅里热气腾腾,不断有翻滚的水花溅起,而她的几个小孩则围着炉子一边各抱了一个饭碗,正吃得兴起。
等我们选好座位后,老板娘连忙过来招呼道:“要什么馄饨?”我指着儿子说道:“他要小碗的馄钝三斤。”然后对她身后的一看就是个苦力的男人说道:“再给你加两份大肉!”他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去了。不一会,他就端出来了一个大盘子,里面是切成大块的鲜肉,另外还有三四个装满作料的小碟子。
我笑着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多的作料呢?”她说道:“我是常熟人,做的当然是常熟口味的馄饨啦!”接着又指着身旁的一个约莫40多岁的男子说道,“这是我老公。”我不由得多问,立刻转向问他道:“这是你亲手包制的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啊!”说着嘴角边还浮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后来,我们边吃边聊中获悉,他们是无锡人,在常熟并无亲眷,只是因为丈夫在无锡的一个国营酒厂里因污染得了皮肤病,为了治病才跑到常熟来的。因为无亲无故,初到之时人生地不熟,身上所带的钱也不多,眼看着钱快要用完了,疾病却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夫妻俩不由得愁眉不展起来。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有一天,丈夫忽然想起自己在家乡时曾经帮别人包过馄饨,就灵机一动对妻子说道:“我看人家摆摊子卖馄饨挺赚钱的,我们也可以试试嘛!”妻子听了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吗就出来干活?况且那是城里,人多热闹,咱家是乡下人,哪会做生意哟!”丈夫却坚持自己的想法,并对妻子说道:“你没瞧我病都快好了么?再说,我不是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吃苦头,我会把你宠着的么?”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吃饱了,就起身告别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赚钱了。”他听后却笑着说道:“没事,你吃饱了吗?要是没饱的话,还可以再加两份呢!”我笑着摇摇头说道:“真饿死了,再吃就要你的命喽!”说完起身离去。
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想,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能够在饱餐一顿的同时还能够奢侈地再加上两份肉的,想必家境应该非常殷实;能够顶着被人戳背脊骨指指点点,说闲话的委屈坚持己见的,定然也是一个性格非常顽强的女人。 直到十几年以后,我已经定居国外并且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报道“三株口服液”造假事件的新闻栏目时,才忽然间明白,当年的自己其实是非常幸运的——幸运地在命运安排好的路上,与朴实善良的他们相遇,在他们精心的照顾下,品尝到了人生中最美味的一碗馄饨。